进藏日记14 注
王 昌 波
一九七九年六月八日
清晨五点钟,从西大滩出发奔沱沱河,全程三百五十多公里。
上车时,我只穿了两条裤子,两条毛线衣。感觉有些冷,又加上随身带着的旧棉袄。车窗关得严严的,还有如此寒意,说明此时此地,气温还是很低的。
中午在五道梁吃了饭。五道梁气候恶劣。车窗一开,寒风呼呼,顿觉山石大地均是冷气凝结。
饭后行车一小时,就见公路两旁的大地上有不少小草,人说这是行走在青海大草原上。草原宽阔旷远,汽车一驰几百里,总是看不到尽头,似乎无边无际。一路上所见牛羊不多,只是到沱沱河附近,才看到一些牦牛和成群的羊子。
进入草原地段不久,便下起了雪。开始下得很小,是细粒子,后越下越大,越下越稠,到沱沱河时,已是鹅毛大雪了。沱沱河运输站的房顶上,雪花化成的雨水不断往下滴着。不一会,天又放晴了,出现了斜阳。晚饭后,却又开始下起了大雪。这一段路,真可谓风云变幻莫测。
沱沱河是长江的最上游,身处长江的发源地。从汽车上看,河面很宽,但河水很少。水在沙石铺成的河床里缓缓地向东流去,一路似乎很艰难。想到这微量的艰难的河水,将要经西藏、奔云贵、过四川、下三峡,进入生我养我的长江中下游地方,顿感流水有情,非常亲切。
晚上,在运输站三十多人住在一起的大房子里,我思绪万端,睡意全无。躺在床上,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,在有些同伴的鼾声中,胡乱的写了几句诗,名曰“我爱沱沱河”。其所以说胡乱写的,是未讲什么格律,未讲什么形式,心怎么想笔怎么划,胡乱呵成。内容是这样的:
我爱沱沱河,你身居偏僻辽远的荒漠。年年月月千年万载,经得起自然界的暴虐。开天以来,花香鸟语与你无缘;劈地至今,晓风杨柳不为伴。全不在意,你仍只东去,何惧困苦艰难!我爱沱沱河,你不求名利,不要收获。虽然无你的源头就汇不成大江,但从不计较自身的寂寞——浩浩史册中,无你闪光的位置;千歌万曲里,翻不到你的节拍!全不在意,你仍只东去,何惧一路坎坷!我爱沱沱河,我要学习你的风格。以你的精神、意志和毅力,把一切奉献给祖国。不求汗青卷里,有针尖纸头传载,不畏荒漠孤冢,掩埋碎骨颗颗。学你全不在意,全不在意,让丹心一片,丹心一片昭日月!
(注:此篇选入《2002年中华老人诗文书画作品集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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